我四岁时因为家里贫穷,父母把我送给了家境稍好一点叔父做儿子。现在养父母和生父都已仙逝,只有生母还健在。母亲总是说我小的时候她没管我,现在不想给我找麻烦,总不肯和我们住在一起,也尽量不接受我的帮助。我的弟弟离了婚,和母亲租住在离我家四公里的一套两室两厅的居民房。弟弟上班的地方较远,每天早出晚归,再说他性格内向,回家后也很少和母亲交流。于是,我一有空就开着车去看看母亲,陪她说说话。母亲耳朵有点背,和她说话很费劲。但是,每当我看见她扯着嗓门和我说话的样子,我心里就很踏实,因为,她越是扯着嗓门不停地问这问那,就越说明她身体还很健康。老人健康就是晚辈的福气。
母亲是个经历了太多苦难的人,所以,她从不把生活中的各种不便看成是困难,她从不对我说她生活中有什么难处,总是说自己生活得很好很。她也从没表现出希望哪个儿女去看望她的意思,我知道,只要我们兄妹四个家家平安,母亲就会觉得很安逸,就不会觉得孤独,也就不在乎谁去看望她。我每次去看望她,她总以为我有什么事找她,总要问几遍:“你来有么事?”总要反复问我吃饭了没有,即使我夜晚八九点钟或者下午三四点钟去她那里,她也是问我吃饭了没有,还张罗着要给我拿饭菜,尽管她的厨房里只有一盘青菜和一点自制的咸菜什么的。她从来是把我当客人一样,我说我只是没事来坐坐,他总是半信半疑地看着我,一边和我聊天一边时不时地插问:“你是不是有事?”“你家里没事吧?”“小陈(我的妻子)还好啦?”“骏骏(我的儿子)在学里还好啦?”好像我去她那里一定要有事,我看出来了,她不习惯我没事就去看看她。
为了不让母亲感觉我去她那里心里一定有事,现在,我每次去看母亲之前总要想个让她觉得顺理成章的理由,给弟弟拿几件工作服,帮弟弟检测电脑运行情况,送一些我和妻子在乡下买来的时令水果,找母亲要一点她做的咸菜(尽管我从不吃自制咸菜)······后来实在找不出理由来了。母亲租住的屋里有个柴灶,她为了节省,尽量不使用液化气而用柴灶。我家里装两台新空调,剩下不少包装盒之类的废物,我它们送到她那里给她当柴烧,她很高兴,说以后再有可以烧的废物都给她拿去。我突然想到了,隔三差五地送一些可烧东西给她不是去她那里的最好的理由吗?从那时起,我平时把家里的废纸盒和旧书报之类的东西收集在一起,等到要去看望母亲时,我就拿一部分,不全部拿去,因为多分几份我就可以多去母亲那里几次。 |